design.era.er no.011
范 行健
A型血 的 金牛座
理想又浪漫 但 脆弱又敏感
好喋喋不休 好白日做梦
容易批判 容易冒险 容易搞砸 容易感动
外向孤独症患者
很多朋友以为我喜欢和人打交道。是,也不是。我喜欢与人交流的感觉,但我并不能从大量社交中获得能量。
我应该也算是留学大浪潮早期的一员。从预科到建筑本科再到工作实践,细数在英国的日子也已经5年光阴。现在在繁忙的上海工作,今年也准备回伦敦于The Cass(London Metropolitan University)继续Part 2 的学习。这个急躁的时代让我不得不扮演成为一个外向的、健谈的精英,即使做不到也要以此为目标。我一直在尝试各种各样可能不太适合自己的东西,我现在有自己追求也还有自己的迷茫,但一切都在变得更清晰。但慢慢的在各种经历和感受中,我慢慢调整并寻找属于自己的身份。我不能说这个时代有多温柔,因为它也许从来就没有温柔一说。这里,我想推崇的不是逆来顺受。是用平和的目光看待世间种种。如果迷茫,不要忙于下定论,多走走看看,有时候信念就会变得坚定,毕竟世间说多不多说少不少。
初来乍到
六年前,出国还不是那么一个广为大众接受的选择,外面的世界是怎样,大家都不太清楚。初来乍到的心情忐忑,我现在都还记得。出国的时候英语分数不错,在预科的班级里没有会和我讲中文的同学,很多时候不得不硬着头皮讲英语,住的还是寄宿家庭,简直是把自己快逼死了。最开始的几个月里确实不好过,但有时候人难受了就会想挣扎、反抗。反正没有比现在情况更糟糕的更丢人的了,我居然参加了教会的活动、担任班级代表、去网上寻找体育俱乐部。那可能是我在国外最不适的时光,但那也是我大学生活中最积极的日子。
寄宿家庭的生活
在纽卡斯尔建筑预科的作品
但我并不能说我充分适应并享受了当地的各种资源和优势,那时的我拼尽全力积极的拓展自己的舒适圈,又发现自己在不自觉中习惯于了新的舒适圈。今天,留学的全过程在各项服务中变得相对简单了,除了学习态度本身,从技巧方法到生活的服务,留学生被照顾得无微不至。爆发的信息和资源也提供了更多的机会与危机,有更多的可能去创造或自省,我很羡慕,总认为如若好好利用,能做更有价值的事情。
孵化
我心中欧洲文化的严谨的逻辑结构有别于东方的意蕴主导的暧昧文化。《结构人类学》和《城市建筑》是我书单中反复会出现阅读的两部作品,是他们让我意识到自己曾经的归纳总结方法是相对机械的,且缺乏批判精神的。比如,罗西对居住和纪念碑的分类以及其成因的猜想和讨论让人眼前一亮,才知道,原来归纳、总结、搭建网络和结构也可以极具创新价值。或许,这对我之后“平和的目光”的养成有或深或浅的影响。
大学时的作品
这对于设计和解决问题可能有特别的意义。我们去学习经典作品的时候常常觉得一切浑然天成、严丝合缝,而等到运用借鉴的时候,却难免显得生硬。在我现在看来,原因很可能是没能完整梳理前前后后的因果关系。视觉为导向的习惯让我常常忽略了形式所依赖的文化、地理、技术等外部环境。
(卒姆托在教堂中留下燃烧的痕迹)
在对严谨结构与理性的追求的同时,当代的艺术家们又在尝试远离抽象走向感知现象学。这或许是更高的境界,是对感性和模糊的探索,似乎又回到了东方文化中那种对意向和情境的捕捉。
非主流的思考
好之者不如乐之者,兴趣对于我是最好的老师,学习当然也不应该只停留在兴趣。可能内向的人往往可以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心声,虽然不喜欢高强度的社交,但我却总是不经意关注人群以及人群怎么适应空间这样的线索。有时候设计师往往给自己加了很多戏码,甚至有希望通过设计控制、颠覆生活的样貌。我倒更倾向于相信:提供可能性是一种设计的价值,实现人们的愿望也是设计的价值。这样的区别或许就和每个人的性格息息相关:热烈而外向的人愿意去影响,敏感而内向的人愿意去帮助。
受到身边朋友记录城市的“可爱形象”的启发,我开始把注意力转移到城市中包含生命力却又不守规矩的空间形式。这一点或许和何志森老师以mapping的形式记录草根的空间智慧有些相似,又和我朋友研究“非法的中国建筑”类同,但我所关注的始终是空间的质量:可能性和成因。很多时候这并不是严谨的建筑学研究,也不是正儿八经地去讨论人文之美,其根本目的只是建立一个自己的空间词库。有了它,我更好地理解了世界构成的脉络。
东莞的工厂
广州番禺的河涌
广州越秀的老楼
广州沙面的商店
多元不对立世界的实践
我也常常觉得自己的圈子游走在主流的价值观之外,也曾和朋友争论现在的形式和发展趋势。以前觉得有好也有不好,好的应该被支持,不好的应该被消除,但就在这几天我的想法有了一些变化。
那天凑巧听了一段《浮士德》的解析。学生时代里,浮士德总是被拿出来当反例讲,说他经不起诱惑、与魔鬼交易、自私任性。但在这些表象下,歌德却在写一颗闪烁着人性光辉的完整的心。从主动体验诱惑和考验,然后堕落,再到黑暗之中迸发出对新世界的热情,浮士德的灵魂最终得到了救赎。
行业和市场的温柔与残酷都是客观的存在。即便是相较理想化的事务所也免不了与市场交锋,都市人的烦恼和焦虑可能来自于内心中摇摆的价值观。有人批判高强度工作对当代青年身心的摧残,有人在感激市场竞争中百花齐放的繁荣景象。但最终,决定幸福是自己:在经历的酸甜苦辣后更坚定追求(或者放弃追求)。
当我回想起在伦敦的工作经历,被当作婴儿般细心呵护我很感激。
当我想起在国内极具挑战性又繁杂的工作,我也很感激。
工作时参与了Sevenoaks 科学楼的验收
外放无声的平衡
我有时候在想艺术是什么?可能就是一种展示,一种表达。每个人都有权利说两句。
从不敢说,到什么都想说,再到想想再说。
以前很长一段时间不敢说。心里觉得什么都应该有章可循,欣赏更需要功夫,说法都有正宗和旁门的区别。但是,一个东西与世界、历史的联系并不代表着它与个人的联系。每个人的感动和起意都没有对错之分。
泰特现代美术馆中的罗斯科作品
罗斯科的作品到底在表达什么?这个问题,大概那些挪不开步、泪流满面的人有更细腻的回答。或许,他们也回答不上来。
很多时候,这也是一个对话内心的活动。
前两天,终于有机会去上海当代看了克莱因蓝。在此之前我只“道听途说”指导这是一个很超凡、跳脱的蓝色,但不曾仔细琢磨。那天,我问女友感觉到了什么,她说这像是中午的太阳一样刺眼。我被她的表达所震撼。明明是与红、黄对立的蓝色,却也饱含了热烈的情绪。同时,它也有着深沉的家族特点,丝绒般的表面,使它看起来很稳定。
国际克莱因蓝
展览:无限的挑战,上海当代博物馆
我在这个与周遭格格不入的作品前坐了一会,尝试用各种词语去理解它,想了很久,但仍觉得困难。但这或许恰恰就是它的美妙之处:没有什么可以与之联系的事物。超凡脱俗?是的吧。如果热烈与深沉的矛盾能找到一个稳定的平衡点,这个状态就让人着迷。
想到这里,我觉得挺开心的,毕竟我眼里世界上又多了一种颜色。
可能的道路
我告诉自己“如果有机会去做,就去尝试一下吧。”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一个二十多岁的人,开始觉得时间和精力变得宝贵。九点钟从办公室走出来,却觉得没有什么精力再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我们在“被成长”的道路上无法停歇。这个时代也很焦虑,我们度量这每一分每一秒的价值,却又常常让它流逝。假如你能够承担实践的代价,请大胆去做,做一些让自己满意,让自己开心的事情。
独立实践:一个单车房的改造
记得韩国的一部电影《燃烧》里面曾经说,”人有两种hunger(饥饿)一种是little hunger,这是属于肉体的饥饿,吃饱饭就能解决;另一种是great hunger,这是精神上的饥饿,追寻的是生活的意义,比如我们为了什么活着。“虽然在温饱还不能照顾的很多人面前,我的这些只言片语很像是无病呻吟,但在我自己的人生道路上,这些呻吟也许会为我今后可能高歌埋下写伏笔。如果要贴标签,我可能可以算是一个外向的孤独症患者,是一个积极的悲观主义,如叔本华所说“生活幸福就是生活不那么幸福”,也许这是我愿意袒露给所有人的关于我以上种种的原因吧。
感谢范行健带给我们的分享。
时机d.e.r第十一期完美落幕。更多资讯,敬请关注时机d.e.r专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