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建筑师都喜欢在建筑中借用某一特定元素打下专属于他们自己的烙印,素有“顽童”之称的建筑师让·努维尔(Jean Nouvel)也不例外。
作为曾获得过普利兹克奖的著名当代建筑师,他的作品天马行空,每一个都独特且新奇,但又有某种微妙的共通联系。去年3月,他操刀设计的项目——卡塔尔国家博物馆,历经十二年的打磨,正式向公众亮相。
沙漠中的玫瑰
卡塔尔国家博物馆建在卡塔尔首都多哈的滨海路畔,占地4万平方米,从此前公开的俯视模型图来看,它就像是被风吹落一地的花瓣,由许多圆盘穿插、堆砌而成。这样的造型灵感,其实来自于波斯地区“沙漠玫瑰”这一神奇的自然现象。
何为“沙漠玫瑰”?它并不是植物,而是由沙漠盐水层中的结晶砂等矿物质组成,多片板状交叉,因呈现簇群玫瑰状而得名。
让·努维尔也将它形容为“第一个由大自然创造的建筑结构”。以它为灵感,用尺寸和弯曲度不同的圆盘横向错落叠加,垂直结构起到支撑作用,如项链一般环绕着整座博物馆。
将“沙漠玫瑰”作为建筑设计的基础,实在是一个非常超前的想法,甚至有些乌托邦。圆盘成为了建筑连贯的屋檐,整座建筑因此由一个又一个小空间连接起来,并向前蔓延。
它是一种偶然的叠加,好像是在浪潮的顶部,随后又不知道跌到何处。建筑空间有高有低,使参观的游客从旁观者变为参与者,一系列的空间转换和游客在馆内的移动相辅相成,融为一体。
但这流畅线条背后的复杂结构,其实是实际施工中最大的挑战。圆盘是辐射状布局的钢结构桁架,覆着玻璃纤维复合钢筋混凝土板。柱子隐藏在垂直圆盘中,传递水平圆盘的荷载到地上。圆盘结构的边缘有意做得轻薄,营造出轻盈感。
楼面是沙色抛光混凝土,而垂直的墙壁上覆盖着 Stuc Pierre(一种用传统石膏和石灰混合的石膏),用来模仿石壁效果。《纽约时报》提到,这些缠绕相扣的圆盘成本估计高达 4.34 亿美金,还是专利项目。而同外观一样,博物馆内部也是环环相扣的圆盘——墙面是不规则的曲面,可以当作投影幕布使用。
尽管这是一座现代建筑,传统文化的元素也成了被广为关注的重点。卡塔尔的阿勒萨尼宫殿不仅是一个重要的国家象征,也一直是当地最受欢迎的地标之一。2014年被修复后作为中心展品,也融入了博物馆当中。
让·努维尔说,“建筑象征了卡塔尔的位置、历史和国家的现代性,它首先体现的是一种文明的‘永久性’——最初作为游牧民族,却孕育了千年文明,至今绵延不息。因为发现了珍珠、石油、天然气,一个游牧民族在这片沿海沙漠定居下来,逐渐形成了一个现代国家……所有的变化都将通过国家博物馆来体现。”
场地的建筑师
有人说,让·努维尔是“场地的建筑师”。从让他一举成名的巴黎阿拉伯世界文化中心,到被人们戏称为“小黄瓜”的巴塞罗那阿格巴大厦,再到2017年开幕的阿布扎比卢浮宫博物馆,他的每个作品都是一个不同的、忠于场地的故事。
巴黎阿拉伯世界文化中心
1980年,由法国总统密特朗提议,在巴黎塞纳河左岸建造一座阿拉伯世界文化中心(ArabWorld Institute),跨越阿拉伯文化与西方文化的藩篱,使西方大众认知、感受这一悠久文明的价值。青年时代便坚定了“文脉主义”的让·努维尔,在建筑设计竞赛中脱颖而出。
让·努维尔自述道:”阿拉伯式的格屏,它以形状、大小不断变化的多边形,营造出各种几何效果,让人们联想起阿尔罕布拉宫。如果说,建筑南立面上以机械控制的金属膜是一种对东方文化的当代表达,那么,北立面则可以毫不夸张地说是一面反映西方文化的镜子:塞纳河对岸的巴黎城市景观映在外墙玻璃上,如同显像纸表面产生的化学反应。而北立面上的线条和各种标志则形成了与当代艺术的呼应。“
阿布扎比卢浮宫博物馆
阿布扎比在2011年与法国达成了长期合作,花费4亿欧元购买“卢浮宫”的商标,2017年阿布扎比卢浮宫博物馆建成后,每年再支付1.5亿欧元向巴黎卢浮宫租借藏品。让·努维尔选择把它建在海中。在浩瀚无垠的海面上,这样一座建筑群岛无疑是特别的,它被一把巨大的“遮阳伞”保护着,因而创造出的一道道光雨更加美轮美奂。
穹顶上的图案在八个重叠的层面上以多种尺寸和角度重复排布,使射入的每一束光线都必先经过八个层次的过滤,然后逐渐淡出。随着日照路径的变化,形成了有强有弱、有粗有细的光束效果。夜里,穹顶的图案将形成7850颗星星,将室内与室外同时点亮。
悉尼“垂直花园”大楼
世界上最高的“垂直花园”位于悉尼,建筑包括两栋高度分别为33层和16层的住宅塔楼。“与其使用铝或是铁来遮蔽阳光,何不使用这些会吸收阳光进行生长,并逐渐增加遮阴面积的绿色植物呢?”基于这种想法,让·努维尔与“垂直花园”的创始者——法国植物学家Patrick Blanc合作,完成了墙立面上众多竖向花园的设计,外墙安装的植物多达350种,覆盖面积为1100平米。
而建筑的另一大特色在于其悬臂结构,作为空中花园(Sky Garden),从建筑东楼29层向外延伸,支撑起一个可以反射光线的定日镜系统。这个电动控制的定日镜能够相应地追踪光线并把它往下反射到大楼的大部分区域以及公园绿地上,把太阳的能量带到光线照射不到的地方。到了夜晚,建筑上的绿植配合灯光艺术家Yann Kersale设计的灯光,通过320个LED照明灯的变化,塔楼呈现出色彩斑斓的梦幻景象,如同一座城市中的大吊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