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翳’必须要配以华丽才行,生死也应该轰轰烈烈才好。生命一定要枝繁叶茂,人生不能缺少华美、艳丽,深夜孕育着生命的曙光。”黑川雅之( Kurokawa Masayuki)在《设计与死》一书中如是写道。意境之绚烂,态度之决绝,觉悟之精妙,一如开到荼蘼悠悠飘落的樱花,将日本审美文化中独有的侘寂、幽玄、物哀体现得淋漓尽致。不仅仅是此书,《日本的八个审美意识》《设计曼陀罗》《依存与自立》等著作均讲述了他设计背后的灵感与体悟。他就像一名诗人,在时间与空间中不断探索,寻找着人类灵魂的栖息地。对“生命与性”的哲学思考与创作,日本建筑界恐怕无人能出其右。头衔:K&K株式会社社长, DESIGNTOPE株式会社社长, 物学研究会会长等奖项:27次德国iF设计金奖、 31次日本杰出设计金奖, 日本每日设计奖等黑川雅之被誉为“日本建筑与工业设计教父”、“东京的达·芬奇”, 是日本建筑和工业设计新时代的代表性人物、日本产品设计界的先驱导师。现年 81岁的他毕业于名古屋工业大学建筑系,1967年早稻田大学建筑工学博士课程修毕,同年即成立黑川雅之建筑设计事务所。现在是K&K株式会社社长、DESIGNTOPE株式会社社长、物学研究会会长,同时担任日本文化设计论坛理事及总干事、日本建筑设计协会终身会员等职务。他虽然读建筑出身,但并不局限于建筑,创作横跨建筑、室内设计、家具以及产品设计,是日本少见的跨领域设计大师。千叶海滨公园野外剧场、风与光之塔、来待石雕美术馆都是他的得意建筑作品;然而比起建筑,他设计的产品更让人拍手叫好,如东陶机器的K系列、西铁城商事的CHAOS系列、竹中制作所的ACCENT系列等均是有口皆碑的经典之作。自1990年代后期起,他开始多活跃于工业设计领域,迄今获颁德国iF设计金奖、日本杰出设计金奖等无数奖项,多个系列作品更是被丹佛博物馆、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纽约大都会艺术博物馆等永久收藏。谈及黑川雅之的创作,他十分擅长将东西方审美理念融为一体,形成一种优雅的艺术风格,这是其一大过人之处。这说来容易,做来难, 因为东西方思想两者有着根本性的不同,但他所在的日本却是个例外,为他提供了绝佳的创作背景。许多学者都有这么一 个疑问:为何日本的东方思想总能和西方思想融合得不错?近年来他专注于理论研究,著作颇丰, 从中不难觅得详实的答案。能做到这点,一方面是因为日本得到了适当的隔离。黑川雅之指出:某一地区要形成一个保有特性的文化圈,就需要与其他文化适度隔离。文化圈无法在流动中生成,只能在因屏障产生文化沉淀时生成。“日本之所以能形成极为完整的文化体系, 也是因为本身是岛国,有海洋这一适度的屏障。”对位于欧亚大陆最东端的日本人来说,西方(历史上曾指中国,近代特指欧洲)绝对是价值的源泉,所有文化都源自西方。“日本以东只有太平洋,作为大陆最东端的文化终结点,日本不存在文化传递对象。所以,日本能做的就是对外来文化全盘接收。即便矛盾,也要接受。”另一方面是因为,日本人将西方思想全盘接受后,会充分发挥“并列”和“间”的特性,进而创造出属于自己的独特文化。所谓“并列”,并非指将多 种思想结构性地联结,而是非连续性地囫囵吞下, 这也正是“群”的思想。所谓“群”,是指不同个体保持自立的同时,相互刺激,创造性地联结,形成能够保持动态平衡的集合体。而要使这个“群”的 结构成立,则需要“间”的存在。黑川雅之认为,正是因为日本人所具有的“间”的感觉,存在于不同思想之中,使得东西方思想在日本得以共存。所以才有了神佛混合这一典型例子:从印度传来的印度教,以及中国传来的道教、佛教,与日本本土的神道教合为一体。“因为是岛国,在吸收海外文化后, 日本有足够的时间和环境对其进行为我所用的改造,日本就如一个文化垃圾箱,对外来文化尽收尽吞,在多种思想并存的同时,逐步创造出体系完整的独特文化。”不过,将两种截然不同的审美糅合为一并非黑川雅之最开始的打算,如今看来反而颇有几分冥冥中自有注定的“偶然”意味。他在《依存与自立》中记录,某次雕刻家伊藤隆道去他老家做客时,看到其日常生活和设计后十分惊讶,便说:“雅 之,你是怎么了?为什么如此美妙的空间没有体现在你的设计之中呢?”彼时的他一心专注于西方建筑里,然而从少年时代到大学毕业,他人生中最为重要的时期都是在这个彻彻底底的日式空间中度过。要知道,他生于著名的建筑世家,父亲是前日本建筑协会东海支部长黑川巳喜,哥哥是“日本 建筑三杰”之一、提出“共生思想”的黑川纪章,日本建筑的美深入其骨髓。而得益于这件小事,“我战战兢兢地打开了一直封存不愿去看的记忆,开始重新审视日本的魅力。我知道,正因为它们太美,如果不将其封存,我就会沉溺其中无法自拔。”
21世纪纪念塔(WIND& LIGHT TOWER)对16世纪时日本茶道宗师千利休创立的建筑样式——数寄屋的研究, 是他回归日本建筑学的突破口。数寄屋反映 了当时处于社会最底层的上任千利休对统治者丰臣秀吉的反抗。秀吉喜欢气派的大建筑,千利休却故意弄间草庵,给他一种田间快要倒塌的废屋之感。千利休还以通过贸易往来知晓的唐格子为灵感制作了色纸窗。躏口和屋外的放刀处更是故意刁难武士,除非放下视若灵魂的刀,否则不被允许进入茶室。在黑川雅之看来,数寄屋是一种表现思想、传递信息的建筑,拥有和现代建筑相同的意图。就在那时,他在日本建筑学会的会刊上发表了数寄屋专题论文。后来他又通过大量研究,道破了日本建筑与众 不同的核心——对自然的彻底依存。“日本建筑既由自然支配,又把自然吞入腹中,彻底表现了人与自然的关系以及看似自相矛盾的生命与自然的关系。”在他看来,“日本建筑是心灵的建筑。它不是被围起来的空间,而是通过柱子、屋顶所发散的气息来刺激自然、刺激人们,在人心中描绘出空间。日本建筑不是与自然的对立,也不是对自然的加工,而是单纯给自然以刺激。甚至可以说它是一种错觉,因为日本建筑是一个不存在从这儿到那儿的明确界线的连续性空间。”日本人认为,自己可以为美而死。黑川雅之更是直言不讳地说:“我为求美而生。”因为“美,驱使着我的好奇心。美,总会给我新鲜的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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